北郊 明堂 辟雍 靈臺 迎氣 增祀 六宗 老子
是年初營北郊,明堂、周禮考工記曰:「周人明堂,度九尺之筵,東西九筵,南北七筵,堂崇一筵,五室,凡室二筵。」鄭玄曰:「明堂者,明政敎之堂。周度以筵,亦王者相改。周堂高九尺,殷三尺,則夏一尺矣。相參之數也。」孝經援神契曰:「明堂上圓下方,八四達,布政之宮,在國之陽。」晏子春秋曰:「明堂之制,下之溫濕不能及也,上之寒暑不能入也。木工不鏤,示民知節也。」呂氏春秋曰:「周明堂茅茨蒿柱,土階三等,以見儉節也。」前志武帝欲治明堂奉高旁,未明其制度。濟南人公玉帶上黃帝時明堂圖,圖中有一殿,四面無壁,以茅蓋,通水,水圜宮垣為復道;上有樓,從西南入,名曰崐崘,以拜禮上帝。於是作明堂汶上,如帶圖。」新論曰:「天稱明,故命曰明堂。上圓法天,下方法地,八法八風,四達法四時,九室法九州,十二坐法十二月,三十六戶法三十六雨,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風。」東京賦曰:「復廟重屋,八達九房。」薛綜注曰:「八達謂室有八也。堂後有九室,所以異於周制也。」王隆漢官篇曰:「是古者清廟茅屋。」胡廣曰:「古之清廟,以茅蓋屋,所以示儉也。今之明堂,茅蓋之,乃加瓦其上,不忘古也。」辟雍、白虎通曰:「辟雍,所以行禮樂,宣德化也。辟者,象璧圓,以法天也。雍者,壅之以水,象敎化流行也。辟之為言積也,積天下之道德;雍之為言壅也,壅天下之儀則:故謂辟雍也。王制曰:『天子辟雍,諸侯泮宮。』外圓者,欲使觀者平均也。又欲言外圓內方,明德當圓,行當方也。」靈臺未用事。禮含文嘉曰:「禮,天子靈臺,所以觀天人之際,陰陽之會也。揆星度之驗,徵六氣之端,應神明之變化,睹日氣之所驗,為萬物獲福於無方之原,招太極之清泉,以與稼穡之根。倉廩實,知禮節;衣食足,知榮辱。天子得靈臺之禮,則五車三柱,明制可行,不失其常。水泉川流,無滯寒暴暑之災,陸澤山陵,禾盡豐穰。」故東京賦曰:「左制辟雍,右立靈臺。」薛綜注曰:「於上班敎曰明堂,大合樂射饗者辟雍,司曆記候節氣者曰靈臺。」蔡邕明堂論曰:「明堂者,天子太廟,所以崇禮其祖,以配上帝者也。夏后氏曰世室,殷人曰重屋,周人曰明堂。東曰青陽,南曰明堂,西曰總章,北曰玄堂,中曰太室。易曰離也者,明也,南方之卦也。聖人南面而聽天下,嚮明而治。人君之位,莫正於此焉,故雖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。其正中皆曰太廟。謹承天隨時之令,昭令德宗祀之禮,明前功百辟之勞,起尊老敬長之義,顯敎幼誨稚之學。朝諸侯選造士於其中,以明制度。生者乗其能而至,死者論其功而祭。故為大敎之宮,而四學具焉,官司備焉。譬如北辰,居其所而衆星拱之,萬象翼之。政敎之所由生,變化之所由來,明一統也。故言明堂,事之大,義之深也。取其宗祀之清貌,則曰清廟。取其正室之貌,則曰太廟。取其尊崇,則曰太室。取其向明,則曰明堂。取其四門之學,則曰太學。取其四面周水圓如璧,則曰辟雍。異名而同事,其實一也。春秋因魯取宋之姦賂,則顯之太廟,以明聖王建清廟明堂之義。經曰:『取郜大鼎于宋,納于太廟。』傳曰:『非禮也。君人者,將昭德塞違,故昭令德以示子孫。是以清廟茅屋,昭其儉也。夫德,儉而有度,升降有數,文物以紀之,聲明以發之,以臨照百官,百官於是戒懼,而不敢易紀律。』所以明大敎也。以周清廟論之,魯太廟皆明堂也。魯禘祀周公於太廟明堂,猶周宗祀文王於清廟明堂也。禮記檀弓曰『王齋禘於清廟明堂』也。孝經曰:『宗祀文王於明堂。』禮記明堂位曰:『太廟,天子曰明堂。』又曰:『成王幼弱,周公踐天子位以治天下,朝諸侯於明堂,制禮作樂,頒度量,而天下大服。成王以周公為有勳勞於天下,命魯公世世禘祀周公於太廟,以天子禮欒,升歌清廟,下管象舞,所以異魯於天下也。』取周清廟之歌歌於魯太廟,明魯之太廟猶周清廟也,皆所以昭文王、周公之德,以示子孫者也。易傳太初篇曰:『天子旦入東學,晝入南學,暮入西學。在中央曰太學,天子之所自學也。』禮記保傅篇曰:『帝入東學,上親而貴仁;入西學,上賢而貴德;入南學,上齒而貴信;入北學,上貴而尊爵;入太學,承師而問道。』與易傳同。魏文侯孝經傳曰:『太學者,中學明堂之位也。』禮記古大明堂之禮曰:『膳夫是相禮,日中出南闈,見九侯門子。日側出西闈,視五國之事。日闇出北闈,視帝節猶。』爾雅曰:『宮中之門謂之闈。』王居明堂之禮,又別陰陽門,東南稱門,西北稱闈,故周官有門闈之學。師氏敎以三德守王門,保氏敎以六藝守王闈。然則師氏居東門、南門,保氏居西門、北門也。知掌敎國子,與易傳、保傅王居明堂之禮參相發明,為四學焉。文王世子篇曰:『凡大合樂,則遂養老。天子至,乃命有司行事,興秩節,祭先師、先聖焉。始之養也,適東序,釋奠於先老,遂設三老、五更之席位焉。言敎學始之於養老,由東方歲始也。又春夏學干戈,秋冬學羽籥,皆於東序。凡祭與養老、乞言、合語之禮,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。』又曰:『大司成論說在東序。』然則詔學皆在東序。東序,東之堂也,學者詔焉,故稱太學。仲夏之月,令祀百辟卿士之有德於民者。禮記太學志曰:『禮,士大夫學于聖人、善人,祭于明堂,其無位者祭於太學。』禮記昭穆篇曰:『祀先賢于西學,所以敎諸侯之德也。』即所以顯行國禮之處也。太學,明堂之東序也,皆在明堂辟雍之內。月令記曰:『明堂者,所以明天氣,統萬物。』明堂上通於天,象日辰,故下十二宮象日辰也。水環四周,言王者動作法天地,德廣及四海,方此水也。〔禮記盛德篇曰:『明堂九室,以茅蓋屋,上圓下方,此水〕名曰辟雍。』王制曰:『天子出征,執有罪,反舍奠於學,以訊馘告。』樂記曰:『武王伐殷,薦俘馘于京太室。』詩魯頌云:『矯矯虎臣,在泮獻馘。』京,鎬京也。太室,辟雍之中明堂太室也。與諸侯泮宮俱獻馘焉,即王制所謂『以訊馘告』者也。禮記曰:『祀乎明堂,所以敎諸侯之孝也。』孝經曰:『孝悌之至,通於神明,光于四海,無所不通。詩云:「自西自東,自南自北,無思不服。」』言行孝者則曰明堂,行悌者則曰太學,故孝經合以為一義,而稱鎬京之詩以明之。凡此皆明堂、太室、辟雍、太學事通文合之義也。其制度數各有所法。堂方百四十四尺,坤之策也。屋圓屋徑二百一十六尺,乾之策也。太廟明堂方三十六丈,通天屋徑九丈,陰陽九六之變也。圓蓋方載,九六之道也。八闥以象八卦,九室以象九州,十二宮以應辰。三十六戶七十二牖,以四戶八牖乗九室之數也。戶皆外設而不閉,示天下不藏也。通天屋高八十一尺,黃鍾九九之實也。二十八柱列於四方,亦七宿之象也。堂高三丈,以應三統。四郷五色者,象其行。外廣二十四丈,應一歲二十四氣。四周以水,象四海。王者之大禮也。」遷呂太后于園。上薄太后尊號曰高皇后,當配地郊高廟。語在光武紀。袁宏紀曰:「夫越人而臧否者,非憎於彼也。親戚而加譽者,非優於此也。處情之情殊,故公私之心異也。聖人知其如此,故明彼此之理,開公私之塗,則隱諱之義著,而親尊之道長矣。古之人以為先君之體,猶今君之體,推近以知遠,則先後義鈞也。而況彰其大惡,以為貶黜者乎!」
北郊在雒陽城北四里,為方壇四陛。張璠記云:「城北六里。」袁山松書曰:「行夏之時,殷祭之日,犧牲尚黑耳。」三十三年正月辛未,郊。別祀地祇,位南面西上,高皇后配,西面北上,皆在壇上,地理羣神從食,皆在壇下,如元始中故事。中嶽在未,四嶽各在其方孟辰之地,中營內。海在東;四瀆河西,濟北,淮東,江南;他山川各如其方,皆在外營內。四陛醊及中外營門封神如南郊。地祇、高后用犢各一頭,五嶽共牛一頭,海、四瀆共牛一頭,羣神共二頭。奏樂亦如南郊。旣送神,瘞俎實于壇北。
明帝即位,永平二年正月辛未,初祀五帝於明堂,光武帝配。孝經云「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」,故鄭玄曰「上帝者,天之別名。神無二主,故異其處,避后稷也。」五帝坐位堂上,各處其方。黃帝在未,皆如南郊之位。光武帝位在青帝之南少退,西面。牲各一犢,奏樂如南郊。卒事,遂升靈臺,以望雲物。杜預注傳曰:「雲物,氣色災變也。素察妖祥,逆為之備。」
迎時氣,五郊之兆。自永平中,以禮讖及月令有五郊迎氣服色,因采元始中故事,兆五郊于雒陽四方。中兆在未,壇皆三尺,階無等。
立春之日,迎春于東郊,祭青帝句芒。月令章句曰:「東郊去邑八里,因木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青。歌青陽,八佾舞雲翹之舞。及因賜文官太傅、司徒以下縑各有差。
立夏之日,迎夏于南郊,祭赤帝祝融。月令章句曰:「南郊七里,因火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赤。歌朱明,八佾舞雲翹之舞。
先立秋十八日,迎黃靈于中兆,祭黃帝后土。月令章句曰:「去邑五里,因土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黃。歌朱明,八佾舞雲翹、育命之舞。魏氏繆襲議曰:「漢有雲翹、育命之舞,不知所出。舊以祀天,今可兼以雲翹祀圓丘,兼以育命祀方澤。」
立秋之日,迎秋于西郊,祭白帝蓐收。月令章句曰:「西郊九里,因金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白。歌西皓,八佾舞育命之舞。使謁者以一特牲先祭先虞于壇,有事,天子入囿射牲,以祭宗廟,名曰貙劉。語在禮儀志。
立冬之日,迎冬于北郊,祭黑帝玄冥。月令章句曰:「北郊六里,因水數也。」車旗服飾皆黑。歌玄冥,八佾舞育命之舞。獻帝起居注曰:「建安八年,公卿迎氣北郊,始復用八佾。」皇覽曰:「迎禮春、夏、秋、冬之樂,又順天道,是故距冬至日四十六日,則天子迎春於東堂,距邦八里,堂高八尺,堂陛八等。青稅八乗,旗旄尚青,田車載矛,號曰助天生。唱之以角,舞之以羽翟,此迎春之樂也。自春分數四十六日,則天子迎夏於南堂,距邦七里,堂高七尺。堂陛七等。赤稅七乗,旗旄尚赤,田車載戟,號曰助天養。唱之以徵,舞之以鼓鞉,此迎夏之樂也。自夏至數四十六日,則天子迎秋於西堂,距邦九里,堂高九尺,堂階九等。白稅九乗,旗旄尚白,田車載兵,號曰助天收。唱之以商,舞之以干戚,此迎秋之樂也。自秋分數四十六日,則天子迎冬於北堂,距邦六里,堂高六尺,堂階六等。黑稅六乗,旗旄尚黑,田車載甲鐵鍪,號曰助天誅。唱之以羽,舞之以干戈,此迎冬之樂也。」
章帝即位,元和二年正月,詔曰:「山川百神,應祀者未盡。其議增修群祀冝享祀者。」東觀書,詔曰:「經稱『秩元祀,咸秩無文』。祭法『功施於民則祀之,以死勤事則祀之,以勞定國則祀之,能禦大災則祀之。以日月星辰,民所瞻仰也;山林川谷丘陵,民所取財用也。非此族也,不在祀典』。傳曰:『聖王先成民而致力於神。』又曰:『山川之神,則水旱癘疫之災,於是乎禜之。日月星辰之神,則雪霜風雨之不時,於是乎禜之。』孝文十二年令曰:『比年五穀不登,欲有以增諸神之祀。』王制曰:『山川神祇有不舉者,為不敬。』今恐山山百神應典祀者尚未盡秩,其議增修羣祀冝享祀者,以祈豐年,以致嘉福,以蕃兆民。詩不云乎:『懷柔百神,及河喬嶽。』有年報功,不私幸望,豈嫌同辭,其義一焉。」
二月,上東巡狩,將至泰山,道使使者奉一太牢祠帝堯於濟陰成陽靈臺。上至泰山,修光武山南壇兆。辛未,柴祭天地羣神如故事。壬申,宗祀五帝於孝武所作汶上明堂,光武帝配,如雒陽明堂禮。癸酉,更告祀高祖、太宗、世宗、中宗、世祖、顯宗於明堂,各一太牢。卒事,遂覲東后。饗賜王侯羣臣。因行郡國,幸魯,祠東海恭王,及孔子、七十二弟子。漢晉春秋曰:「闕里者,仲尼之故宅也。在魯城中。帝升廟西面;羣臣中庭北面,皆再拜。帝進爵而後坐。」東觀書曰:「祠禮畢,命儒者論難。」四月,還京都。庚申,告至,祠高廟、世祖,各一特牛。又為靈臺十二門作詩,各以其月祀而奏之。和帝無所增改。
安帝即位,元初六年,以尚書歐陽家說,謂六宗者,在天地四方之中,為上下四方之宗。以元始中故事,謂六宗易六子之氣日、月、雷公、風伯、山、澤者為非是。三月庚辰,初更立六宗,祀於雒陽西北戌亥之地,禮比太社也。月令:「孟冬祈于天宗。」盧植注曰:「天宗,六宗之神。」李氏家書曰:「司空李郃侍祠南郊,不見六宗祠,奏曰:『案尚書「肆類于上帝,禋于六宗」。六宗者,上不及天,下不及地,傍不及四方,在六合之中,助陰陽,化成萬物。漢初甘泉、汾陰天地亦禋宗。孝成之時,匡衡奏立南北郊祀,復祠六宗。及王莽謂六宗,易六子也。建武都雒陽,制祀不道祭六宗,由是廢不血食。今冝復舊制度。』制曰:『下公卿議。』五官將行弘等三十一人議可祭,大鴻臚龐雄等二十四人議不當祭。上從郃議,由是遂祭六宗。」六宗之義,自伏生及乎後代,各有不同,今並抄集以證其論云。虞書曰:「肆類于上帝,禋于六宗,望于山川。」伏生、馬融曰:「萬物非天不覆,非地不載,非春不生,非夏不長,非秋不收,非冬不藏。禋于六宗,此之謂也。」歐陽和伯、夏侯建曰:「六宗上不謂天,下不謂地,傍不謂四方,在六者之閒,助陰陽變化者也。」孔安國曰:「精意以享謂之禋。宗,尊也。所尊祭其祀有六:埋少牢于太昭,祭時也;相近於坎壇,祭寒暑也;王宮,祭日也;夜明,祭月也;幽禜,祭星也;雩禜,祭水旱也。禋于六宗,此之謂也。」孔叢曰,宰我問六宗於夫子,夫子荅如安國之說。臣昭以此解若果是夫子所說,則後儒無復紛然。文秉案劉歆曰:「六宗謂水、火、雷、風、山、澤也。」賈逵曰:「六宗謂日宗、月宗、星宗、岱宗、海宗、河宗也。」鄭玄曰:「六宗,星、辰、司中、司命、風伯、雨師也。星,五緯也。辰謂日月所會十二次也。司中、司命、文昌第五、第四星也。風師,箕也。雨師,畢也。」晉武帝初,司馬紹統表駮之曰:「臣以為帝在于類,則禋者非天。山川屬望,則海岱非宗。宗猶包山,則望何秩焉?伏與歆、逵失其義也。六合之閒,非制典所及;六宗之數,非一位之名。陰陽之說,又非義也。并五緯以為一,分文昌以為二,箕、畢旣屬於辰,風師、雨師復特為位,玄之失也。安國案祭法為宗,而除其天地於上,遺其四方於下,取其中以為六宗。四時寒署日月衆星并水旱,所宗者八,非但六也。傳曰:『山川之神,則水旱癘疫之災,於是乎禜之。日月星辰之神,則雪霜風雨之不時,於是乎禜之。』又曰:『龍見而雩。』如此,禜者,祀日月星辰山川之名;雩者,周人四月祭天求雨之稱也。雪霜之災,非夫禜之所禳;雩祭之禮,非正月之所祈。周人之後說有虞之典,故於學者未盡喻也。且類于上帝,即禮天也。望于山川,禜所及也。案周禮云,昊天上帝,日月星辰,司中司命,風師雨師,社稷五祀五嶽,山林川澤,四方百物。又曰:『兆五帝於四郊,四類四望亦如之。』無六宗之兆。祭法之祭天,祭地,祭時,祭寒暑日月星,祭水旱,祭四方,及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、見怪物,皆是。有天下者祭百神,非此族也,不在祀典,復無六宗之文。明六宗所禋,即祭法之所及,周禮之所祀,即虞書之所宗,不冝特復立六宗之祀也。春官大宗伯之職,掌玉作六器,以禮天地四方。以蒼璧禮天,以黃琮禮地,以青圭禮東方,以赤璋禮南方,以白琥禮西方,以玄璜禮北方。天宗,日月星辰寒暑之屬也;地宗,社稷五祀之屬也;四方之宗者,四時五帝之屬也。如此,則羣神咸秩而無廢,百禮遍修而不瀆,於理為通。」幽州秀才張髦又上疏曰:「煙於六宗,祀祖考所尊者六也。何以考之?周禮及禮記王制,天子將出,類于上帝,冝於社,造于禰。巡狩四方,覲諸侯,歸格於祖禰,用特。堯典亦曰:『肆類于上帝,禋于六宗,望于山川,遍於羣神,班瑞于羣后,肆覲東后。協時月正日,同律度量衡。』巡狩一歲以周,爾乃『歸格于藝祖,用特』。臣以尚書與禮王制,同事一義,符契相合。禋于六宗,正謂祀祖考宗廟也。文祖之廟六宗,即三昭三穆也。若如十家之說,旣各異義,上下違背,且沒乎祖之禮。考之禮,考之祀典,尊卑失序。若但類于上帝,不禋祖禰而行,去時不告,歸何以格?以此推之,較然可知也。禮記曰:『夫政必本於天,殽以降命。命降于社之謂殽地,降於祖廟之謂仁義,降於山川之謂興作,降於五祀之謂制度。』又曰:『祭帝於郊,所以定天位也;祀社於國,所以列地利也;祭祖於廟,所以本仁也;山川所以儐鬼神也;五祀所以本事也。』又曰:『禮行於郊,而百神受職焉;禮行於社,而百貨可極焉;禮行於祖廟,而孝慈服焉;禮行於五祀,而正法則焉。故自郊、社、祖廟、五祀,義之修而禮之藏也。』凡此皆孔子所以祖述堯舜,紀三代之敎,著在紀典。首尾相證,皆先天地,次祖宗,而後山川羣神耳。故禮祭法曰:『七代之所更變者,禘郊宗祖。』明舜受終文祖之廟,察琁璣,考七政,審已天命之定,遂上郊廟,當義合堯典,則周公其人也。郊祀后稷以配天,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,是以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者也。居其位,攝其事,郊天地,供羣神之禮,巡狩天下而遺其祖宗,恐非有虞之志也。五嶽視三公,四瀆視諸侯,皆以案先儒之說,而以水旱風雨先五嶽四瀆,後祖考而次上帝,錯於肆類而亂祀典,臣以十一家皆非也。」太學博士吳商,以為「禋之言煙也。三祭皆積柴而實牲體焉,以升煙而報陽,非祭宗廟之名也。鄭所以不從諸儒之說者,將欲據周禮禋祀皆天神也。日、月、星、辰、司中、司命、風師、雨師凡八,而日、月并從郊,故其餘為六宗也。以書『禋于六宗』,與周禮事相符,故據以為說也。且文昌雖有大體,而星名異,其日不同,故隨事祭之。而言文昌七星,不得偏祭其第四第五,此為周禮。復不知文昌之體,而又妄引以為司中,司命。箕、畢二星,旣不係於辰,且同是隨事而祭之例,又無嫌於所係者」。范甯注虞書曰:「考觀衆議,各有說難。鄭氏證據最詳,是以附之。案六宗衆議,未知孰是。」虞喜別論云:「地有五色,太社象之。總五為一則成六,六為地數。推校經句,闕無地祭,則祭地。」臣昭曰:六宗紛紜,衆釋互起,竟無全通,亦難偏折。歷辨碩儒,終未挺正。康成見宗,是多附焉。盍各爾志,宣尼所許,顯其一說,亦何傷乎!竊以為祭祀之敬,莫大天地,虞典首載,彌乆彌盛,此冝學者各盡所求。臣昭謂虞喜以祭地,近得其實。而分彼五色,合五為六,又不通禋,更成疑昧。尋虞書所稱「肆類于上帝」,是祭天。天不言天而曰上帝,帝是天神之極,舉帝則天神斯盡,日月星辰從可知也。「禋於六宗」,是實祭地。地不言地而曰六宗,六是地數之中,舉中是以該數,社稷等祀從可知也。天稱神上,地表數中,仰觀俯察,所以為異。宗者,崇尊之稱,斯亦盡敬之謂也。禋也者,埋祭之言也,實瘞埋之異稱,非周煙之祭也。夫置字涉神,必以今之示,今之示即古之神,所以社稷諸字,莫不以神為體。虞書不同,祀名斯隔。周禮改煙,音形兩異。虞書改土,正元祭義。此焉非疑,以為可了,豈六置宗更為傍祭乎?風俗通曰:「周禮以為槱燎,祀司中、司命,文昌上六星也。槱者,積薪燔柴也。今民猶祠司命耳,刻木長尺二寸為人像,行者署篋中,居者別作小居。齊地大尊重之,汝南諸郡亦多有者,皆祀以豬,率以春秋之月。」
延光三年,上東巡狩,至泰山,柴祭,及祠汶上明堂,如元和二年故事。順帝即位,修奉常祀。
桓帝即位十八年,好神僊事。延熹八年,初使中常侍之陳國苦縣祠老子。九年,親祠老子於濯龍。文罽為壇,飾淳金釦器,設華蓋之坐,用郊天樂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