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遼史  卷九十‧列傳第二十 

蕭阿剌 耶律義先 蕭陶隗 蕭塔剌葛 耶耶敵祿

蕭阿剌,字阿里懶,北院樞密使孝穆之子也。幼養宮中,興宗尤愛之。重熙六年,為弘義宮使。累遷同知北院樞密使,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,出為東京留守。二十一年,拜西北路招討使,封西平郡王。尋尚秦晉國王公主,拜駙馬都尉。

清寧元年,遺詔拜北府宰相,兼南院樞密使,進王韓。明年,改北院樞密使,徙王陳,與蕭革同掌國政。革諂諛不法,阿剌爭之不得,告歸。上由此惡之,除東京留守。會行瑟瑟禮,入朝陳時政得失。革以事中傷,帝怒,縊殺之。皇太后營救不及,大慟曰:「阿剌何罪而遽見殺?」帝乃優加賻贈,葬乾陵之赤山。

阿剌性忠果,曉世務,有經濟才。議者以謂阿剌若在,無重元、乙辛之亂。

耶律義先,于越仁先之弟也。美風姿,舉止嚴重。

重熙初,補祗候郎君班詳穩。十三年,車駕西征,為十二行糾都監,戰功最,改南院宣徽使。

時蕭革同知樞密院事,席寵擅權,義先疾之。因侍讌,言于帝曰:「革狡佞喜亂,一朝大用,必誤國家!」言甚激切,不納。它日侍宴,上命群臣博,負者罰一巨觥。義先當與革對,憮然曰:「臣縱不能進賢退不肖,安能與國賊博哉!」帝止之曰:「卿醉矣!」義先厲聲詬不已。上大怒,賴皇后救,得解。翌日,上謂革曰;「義先無禮,當黜之。」革對曰:「義先天性忠直,今以酒失而出,誰敢言人之過?」上謂革忠直,益加信任。義先鬱鬱不自得,然議事未嘗少沮。又於上前博,義先祝曰:「向言人過,冒犯天威。今日一擲,可表愚款。」俄得堂印。上愕然。

十六年,為殿前都點檢,討蒲奴里,多所招降,獲其酋長陶得里以歸,手詔褒獎,以功改南京統軍使,封武昌郡王。奏請統軍司錢營息,以贍貧民。未期,軍器完整,民得休息。二十一年,拜惕隱,進王富春,薨,年四十二。

義先常戒其族人曰:「國中三父房,皆帝之昆弟,不孝不義尤不可為。」其接下無貴賤賢否,皆與均禮。其妻晉國長公主之女,每遇中表親,非禮服不見,故內外多化之。清寧間,追贈許王。弟信先。

信先,興宗以其父瑰引為刺血友,幼養于宮。善騎射。

重熙十四年為左護衛太保,同知殿前點檢司事。十八年,兼右祗候郎君班詳穩。上問所欲,信先曰:「先臣瑰引與陛下分如同氣,然不及王封。儻使蒙恩地下,臣願畢矣。」上曰:「此朕遺忘之過。」追封燕王。是年,從蕭惠伐夏,敗於河南,例被責。

清寧初,為南面林牙,卒。

蕭陶隗,字烏古鄰,宰相轄特六世孫。剛直,有威重。

咸雍初,任馬群太保。素知群牧名存實亡,悉閱舊籍,除其羸病,錄其實數,牧人畏服。陶隗上書曰:「群牧以少為多,以無為有。上下相蒙,積弊成風。不若括見真數,著為定籍,公私兩濟。」從之。畜產歲以蕃息。

大康中,累遷契丹行宮都部署。上嘗謂群臣曰:「北樞密院軍國重任,久闕其人,耶律阿思、蕭斡特剌二人孰愈?」群臣各譽所長,陶隗獨默然。上問:「卿何不言?」陶隗曰:「斡特剌懦而敗事;阿思有才而貪,將為禍基。不得已而用,敗事猶勝基禍。」上曰:「陶隗雖魏徵不能過,但恨吾不及太宗爾!」然竟以阿思為樞密使。由是阿思銜之。

九年,西圉不寧,阿思奏曰:「邊隅事大,可擇重臣鎮撫。」上曰:「陶隗何如?」阿思曰:「誠如聖旨。」遂拜西南面招討使。阿思陰與蕭阿忽帶誣奏賊掠漠南牧馬及居民畜產,陶隗不急追捕,罪當死,詔免官。久之,起為塌母城節度使。未行,疽發背卒。

陶隗負氣,怒則須髯輒張。每有大議,必毅然決之。雖上有難色,未嘗遽已。見權貴無少屈,竟為阿思所陷,時人惜之。二子,曰圖木、轄式。阿思死,始獲進用。

蕭塔剌葛,字陶哂,六院部人。素剛直。太祖時,坐叔祖臺哂謀殺于越釋魯,沒入弘義宮。世宗即位,以舅氏故,出其籍,補國舅別部敞史。

或言泰寧王察割有無君心。塔剌葛曰:「彼縱忍行不義,人孰肯從!」他日侍宴,酒酣,塔剌葛捉察割耳,強飲之曰:「上固知汝傲狠,然以國屬,曲加矜憫,使汝在左右,且度汝才何能為。若長惡不悛,徒自取赤族之禍!」察割不能答,強笑曰:「何戲之虐也!」

天祿末,塔剌葛為北府宰相,及察割作亂,塔刺葛醉詈曰;「吾悔不殺此逆賊!」尋為察割所害。

耶律敵祿,字陽隱,孟父楚國王之後。性質直,多膂力。

察割作亂,敵祿聞之,入見壽安王,慷慨言曰:「願得精兵數百,破賊黨。」王嘉其忠。穆宗即位,為北院宣徽使。上以飛狐道狹,詔敵祿廣之。

明年,將兵援河東,至太原,與漢王會于高平,擊周軍,敗之,仍降其眾。忻、代二州叛,將兵討之。會耶律撻烈至,敗周師於忻口。師還,卒。

論曰:忠臣惟知有國,而不知有身,故惡惡不避其患。阿剌以諂諛不法折蕭革,陶隗以用必基禍言阿思,塔剌葛以忍行不義徒自取赤族之罪責察割,其心可謂忠矣。言一出而禍輒隨之。吁,邪正既不辨,國焉得無亂哉!